随着文化艺术品跨国交易日趋活跃，文化艺术品正成为国际通用的“软黄金”。文化艺术品市场对于鼓励民间合法收藏，加强文化保护利用，促进中国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从而让文化“活起来”具有独特的作用和意义。
按照中央精神，海南将建设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旅游消费中心，成为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世界文化艺术品交易基地和展示中华优秀文化、彰显中国文化自信的重要窗口。经党中央、国务院同意，国家发展改革委、商务部等联合发文批准，允许海南建设国际文化艺术品交易场所。海南抓住历史机遇，率先试水进行突破。由海南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和海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批准的海南国际文化艺术品交易中心（以下简称“海文交”）应运而生。
6月19日，经过6个多月筹备，海文交交易系统正式上线运营。这也是贯彻落实《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的重要举措之一。业内人士分析，海南对标国际文化艺术品交易规则，打造国际文化艺术品交易“高地”，有利于逐渐扭转长期以来“西强东弱”的国际艺术品交易格局，进而推动对外文化贸易和文化“走出去”。这对我国抢占全球文化艺术品交易系统的话语权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国内外文化艺术品市场规模巨大
6月19日，来自文博领域的政、商、学界翘楚及相关从业者350多人齐聚海口，探讨在高标准、高质量建设自由贸易港的要求下，海南如何抓住历史机遇，打造全球文化艺术品交易中心。多位与会嘉宾表示，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国内外艺术品交易和文化交流日趋活跃，全球文化艺术品市场逐渐趋于一体化。
海文交执行总经理尚岭表示，根据国内艺术品专业机构的分析，当一个国家的人均GDP超过3000美元时，民众往往会出现收藏趋向；当人均GDP达到5000美元至8000美元的时候，文化艺术品收藏会经历一个快速增长期；而当人均GDP达到1万美元及以上的时候，这个国家就会出现系统的收藏行为。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家的文化艺术品市场，都是按照这样的轨迹发展的。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19年，我国人均GDP首次突破1万美元大关。“这就意味着，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物质生活的丰富，我国已进入全民系统收藏的时期。”尚岭说。
根据英国《Hiscox在线艺术品交易报告》统计，在全球艺术品市场增长变缓的背景下，艺术品交易市场的规模仍十分可观。2016年艺术品在线交易额达到37.5亿美元，较上年度增长15%；预计2021年在线艺术品市场交易额将上涨到91.4亿美元。另有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底，中国艺术品收藏爱好者和投资者已达上亿人，每年还在以10%左右的速度递增。
不少与会嘉宾表示，在全球经济形势遇冷、增速放缓的大环境下，全球艺术品交易市场正在逐渐复苏。可以预见的是，中国乃至全球艺术品市场将迎来新的发展机遇期。
我国文化艺术品交易场所迎来3.0时代
受访专家表示，近年来，传承和弘扬中华文化成为新时期国家的重大战略，为了更好地弘扬中华传统文化，首先要做的就是树立文化自信。提振民族文化自信，传承好中华传统文化，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文化“活”起来，使其变成真正的产业，实现经济社会效益与传承发展双赢。鉴于此，建立一个以促进文化产业发展、服务实体经济为己任的文化艺术品交易平台显得尤为必要。
据介绍，我国文化艺术品交易平台，曾被业内形容为“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野蛮生长”。一段时间，艺术品金融化探索遇到了不少挫折。虽然民间投资热情涌动，但由于缺乏规范管理等多重因素，市场乱象丛生。从2011年开始，国务院先后颁发《国务院关于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切实防范金融风险的决定》（国发［2011］38号）、《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的实施意见》（国办发［37号］），对全国各地交易场所进行清理整顿。
经过多年的清理整顿，目前，全国文化艺术品交易平台多数处于“萧条”状态，尽管一些地区的文交所进行了差异化的探索，但很大一部分处于“半死不活”状态。严格监管加码留下的“历史阴影”持续笼罩着行业的发展前景。在文化金融方面，近十年来，文化艺术品交易平台鲜有创新。
然而，包括现实需求在内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文化艺术品交易已然告别以投机炒作为主要目的的第一、二代交易市场，迎来了融合实体经济、助力实体企业的第三代市场建设时期。
大湾区国际艺术品保税产业中心董事总经理杨眉说，通过近两年观察，融合成为一种趋势。“融合就是重新定义，不只是对艺术品的范围和买卖双方进行定义，更多是市场话语权的重新定义。”
杨眉指出，近年来出现了不同交易形态的融合，很多境外的艺术品从境外的拍卖会上藏家拍卖所得，保税入境做展览，最后在境内完税拍出，形式非常多样。此外，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交易融合，线上和线下融合，传统艺术品交易和新兴的艺术品交易也进行融合。
业内人士表示，除了融合之外，随着数字社会和数字经济的到来，对文物艺术品最好的保护利用方法是将其数字化。中国科学院大学经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吕本富介绍，随着数字一代崛起，数字艺术品的交易规模已远超传统艺术品。
国家文化创新研究中心主任、中央财经大学文化经济研究院院长魏鹏举表示，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为文化艺术品交易市场的发展提供了新的空间。文化科技融合，使数字形态艺术成为可能。在文旅融合的新业态中，文化科技的融合对文化艺术品沉浸产生了更为集中和明显的效果。
海文交首席技术官、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工智能学院特聘教授王永刚介绍，对于文化艺术品交易中的投资标的物，艺术品的确真、确权和确信是投资者最为关心的内容。王永刚说，目前的艺术品鉴定、评估及溯源体系存在许多亟待解决的突出问题。当前，科学技术已开始与文化艺术品领域深度融合，逐步解决文化艺术品鉴证备案、征信溯源、文化艺术品DNA数据采集、文化艺术品无损检测、文化艺术品数字保护、文化艺术品数字展示与传播、文化艺术品数字资产交易等方面的关键技术攻关、应用和产业化。
打造全球文化艺术品交易“晴雨表”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健全现代文化产业体系和市场体系，创新生产经营机制，完善文化经济政策，培育新型文化业态。为此，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支持和规范文化市场建设的规章、制度和措施，着力推动文化市场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
今年4月8日，经党中央、国务院同意，国家发展改革委、商务部召开专题新闻发布会，发布《关于支持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放宽市场准入若干特别措施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五大领域22条具体措施，以促进生产要素自由便利流动，加快培育国际比较优势产业。其中，明确海南设立国际能源、航运、大宗商品、产权、股权、碳排放权以及国际热带农产品、知识产权、国际文化艺术品等“6+3”类交易场所。
《意见》提出，在国内其他地区有条件准入的，在海南可以无条件准入；在国内其他地区禁止准入的，在海南可以有条件甚至无条件准入。
“特别措施”的特别之处在于，不设条框，大胆创新，切实大幅放宽准入门槛。在服务国家重大战略、在全国率先破局相关领域改革层面，措施尤其具有突破性意义。海文交就在这一历史机遇下应运而生。
海文交总经理潘剑平介绍，海文交作为“6+3”类交易平台中唯一一家艺术品交易场所，定位对标国际交易规则。在功能方面，针对文化艺术品市场“鉴定难、评估难、融资难、流通难”等行业痛点，借助“艺术品+互联网+金融+科技”，以“签约+寄售”为业务核心，打造集“鉴定、评估、溯源、托管、线下展示、线上交易、大数据、金融、仲裁”于一体的文化艺术品行业综合服务平台。提供国际文化艺术品全产业链服务，努力打造国际最先进、最便捷、最安全、最稳定、最规范、最具公信力的万亿级文化艺术品交易平台，形成国际艺术品交易的“海南指数”，成为国际艺术品交易的“晴雨表”和“风向标”。
记者调研发现，通过集聚国际艺术品交易全链条生产要素，海南建立国际文化艺术品交易规则和标准体系将实现“三个有利于”：
一是有利于建设“以我为主”的国家艺术品交易规则的话语体系。海南先行试水，海文交通过业务创新有效破解现阶段艺术品非标准化产品的交易瓶颈，解决市场流通和艺术品金融面临的困难；运用人民币报价和跨境贸易结算，确立我国国际艺术品交易的话语权和定价权，逐渐扭转长期以来“西强东弱”的国际艺术品交易格局，进而推动对外文化贸易和文化“走出去”。
二是有利于中国海外文物回流。中国文物交流中心主任谭平表示，海文交通过打造“中国海外回流文物征集展示中心”，推进海外回流文物的征集、展示、展览、交流等工作，成为海外文物最权威的回流窗口和平台，可以有力地促进海外文化回流。
三是有利于文物“活起来”，满足人民大众的精神文化生活需求。通过打造最先进、最便捷、最安全、最稳定、最具公信力的文化艺术品交易平台，实现文化艺术品的公开、频繁流通，真正让文物“活起来”，走向大众，从而满足大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生活需求。魏鹏举表示，让普通民众分享参与文化艺术品带来的增值收益，有益于培养繁荣的文化艺术品消费市场。
“特殊政策”需“高举重落”砸到实处
多位业内人士表示，对标海南高质量高标准建设国际自贸港，“特殊政策”执行时需要有“在行懂行”的配套措施，落实时需要“高举重落”，砸到实处。对此，业内人士提出了多条建议：
一是建立配套的交易规则和监管政策。当前，现行交易规则与国际交易规则不符，业内人士建议进一步鼓励海文交对标国际交易规则，并同监管部门一起制定与之配套的监管政策，推动全球文化产业要素快速向海南集聚，将海南打造成国际文化交流和产业中心。
按照中央有关指示，海南将引入艺术品行业的展览、交易、拍卖等国际规则，切实降低艺术品和可交易文物的交易成本，形成国际比较优势。在通关便利、保税货物监管、仓储物流等方面，应该给予相应的政策支持。
潘建平建议，海文交参照美国纳斯达克交易所的交易模式和建设初衷，全面为文化艺术品经营企业的产品研发、产品推广、产品个性化定制等创新业务提供金融平台支持。允许海文交以艺术品商铺的优质实物资产作为交易交收的标的，以商城商铺的交收卡为交易对象，采用国际通用的“T+0”交易模式，为文化艺术品实体经营企业的资金融通和全球会员营销体系的构建提供支持。该交易过程不存在艺术品份额化、虚拟化及其他违规交易方式。鼓励其采用国际通用的无罪推定的风控模式，基于白名单制度，实施分层、分级、分类的精准化风控模式。
二是进一步完善艺术品交易和艺术品市场税收制度。记者了解到，多年来，我国进境税率偏高，海外流失文物“有家难回”。文物艺术品进口环节增值税（目前为13%）和行邮税（目前为20%），是我国流散海外文物“回家之路”上的严重阻碍，给我国文物保护、文物市场开发、文物文化传承，甚至国家形象均造成了不利影响。
中国拍卖行业协会、艺术委员会秘书长余锦生等多位业内人士建议，将回流文物免税纳入增值税法，从立法上明确免征进口环节增值税；同时调整《进出口税则》，将第97章“艺术品、收藏品及古物”的关税降至最低，或专设“原产于中国的艺术品、收藏品及古物”并给予零税率；国务院税则委员会调整《进境物品进口税税率表》，在第23000000“邮票、艺术品、收藏品”一节中增设“原产于中国的艺术品、收藏品及古物”并给予零税率。
三是进一步完善非居民交易的制度规范。我国的资金结算业务受限于外管政策，难以开展国际非居民对接业务。当前，非居民参与交易场所在艺术品交易和资金结算方面，缺乏配套政策（如外汇管理部门对交易场所的艺术品交易真实性的认定），交易场所开展跨境艺术品交易业务难度较大，交易便利性难以发挥。
海南省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顾建中建议，进一步优化鼓励非居民交易的制度，促进跨境交易业务有效落地。由人民银行等中央部委指导海南完善制度建设，消除境外投资者顾虑，保障非居民资金“进得来、出得去”；集中解决问题，指导行业设计账户体系、结算流程，简化、优化资金跨境管理程序，满足市场高效率、便利性需求，促进艺术品跨境交易业务健康、有序发展。
（责任编辑： 魏金金 ）